他的目光在我脸色停留了几秒钟,试探地问:“你不要紧吧?”

    我想起刚刚镜子中自己想哭的样子,被这样看到可不好,赶紧更用力的站直身体,做出精神饱满的神态:“没事啊,一点事情都没有。你回去吧!”

    在我再三强调没事之后,对方才肯走,还回头看了我几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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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色渐浓,狂风大作,整个话剧厅前面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。我抬头看了看天,月亮不见了。

    我没事。

    只是张清然临时有事,完全可以理解嘛!这也是没办法的,避免不了,又不是他愿意的。

    我没事的!

    我对自己说道,搓了搓手臂,好冷。

    密密麻麻的冬雨倏然从天而降,夹着夜风袭来,不一会儿灰色建筑就被淋成黑洞洞的一片。学院道上的学生们大叫着下雨啦下雨啦,把书包顶在头顶上狂奔。

    我也慌张了一下,头发瞬间被淋湿,裙子像朵被打湿的芭蕉花。

    雨水浇在我脸上,我抹了抹脸,睫毛被雨珠黏成雾蒙蒙的。

    大雨中有一对人影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红色的雨伞下,一个男生护着一个女生奔跑着,他的衣服披在女生纤瘦的肩膀上。对方好像被他护在怀里。

    那是张清然与伊姿慧。

    清然,我想喊他,起身去追,却不小心摔了一跤,包包跌出一米之外,膝盖破了皮,拼命流出血来。就这么一会,我浑身已被雨水打得透湿,红裙狼狈不堪,只有一滴雨珠突兀地从我脸上滑落,是热的、滚烫的。

    ☆、第46章

    《我喜欢你,所以世界是甜的》

    柳蔼之/青罗扇子

    第46章

    我一拐一瘸回到寝室,幸好婷婷偲偲她们不在,看不见我现在这个样子,否则她们一定会心疼。我洗了个澡。水流进伤口的时候,快疼哭了。水池里红色的裙子摔脏了,没有了之前的美丽,脏兮兮的一片。只是一件裙子却看得人鼻酸。

    “咦,灯亮着,莫愁回来了么?”

    “回来的比我们还快啊,嘻嘻,肯定是被张清然送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婷婷她们开门的声音传来,我赶紧吸了下鼻子,匆忙地藏起裙子,不想让她们看到。我抹了一把脸,转头回应着。

    “是啊,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也淋了雨,衣服半湿,她们擦着头发,没太注意到我的不对劲,还沉浸在老大的话剧中。

    “哈哈,白雪公主竟然是男的反串,笑死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唯一死的就是那头熊,但我居然心酸了一下。”

    婷婷偲偲聊得正欢,顺带问我:“对吧,莫愁?”

    我心中一慌,完全不知道剧情,但又不想她们担心我,结结巴巴地开口:“是啊,好好笑,老大演得很好呢。哈哈。”

    婷婷偲偲闻言一愣,有些奇怪地转过头:“老大演的是树,树也能看出演技吗?”

    “哈哈,是哦。”我干笑着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了一眼,目光仔细地打量着我,最后停留在我不自然的手肘和膝盖上。

    婷婷抓住我的手腕,撩起睡衣。

    “天!莫愁,你受伤了,要不要紧?腿也破了好大一块!”婷婷偲偲惊呼了起来,两人一个连忙过来蹲在我的腿边,一个立刻翻箱倒柜,找出医药箱。

    她们把我扶坐到椅子上,让我的脚搁在另外一个凳子上。婷婷小心翼翼地帮我用双氧水涂着伤口,眼睛里溢满关心:“怎么伤成这样?”

    火辣辣的刺痛袭来,我咬牙摇头。

    偲偲生气道:“是谁干的?”

    我连忙道:“不关张清然的事!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。”

    婷婷脸一冷:“张清然呢,你摔了,他怎么不在?”

    我吞吞吐吐,绞着手指:“他、他可担心了,但他是男的,进不来。这不,他就提前送我回来了,所以我不太知道老大的戏份……”

    越说越心虚。

    偲偲盯着我的脸:“是吗?可老大的戏份从开场都有,你真的看了吗?”

    我连忙附和:“我当然看了。”

    婷婷静默了一会,问道:“老大演的是第几颗树?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我惊呆了,意识到自己露馅了,低下头不敢再多说。

    婷婷安静地涂完药,安静地用纱布为我包好伤口,安静地放回医药箱,然后突然发作,:“我找张清然说理去!”

    偲偲单手叉腰,同样打抱不平:“我们把莫愁交给他,他怎么照顾的,太欺负人了!”

    见两人扭头就要冲出寝室,我连忙拦住她们,受伤的腿又撞到了椅子,痛得我眉头一皱。

    “不要去,真不关他的事……”我抱着她们的腰,眼泪不小心掉了下来,我沙哑着嗓子,“不怪他。”

    从一开始说谎遮掩,就是知道她们一定会为我出头。不想她们难做,不想张清然难做,所以才想掩饰过去。

    我抱着她们哭,不知道什么时候,她们也跟我一起抱头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团团,你就是太好心了,这种时候怎么能不找他呢?”

    “你看那破了那么大一块皮,万一留下疤怎么办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的,真的没事。有你们关心我,我一点也不疼的。”

    摔倒的时候,膝盖是痛的,可是更痛的是心。

    非常难过、心里说不出得堵堵的。

    可是被大家安慰后,哭过后,反而慢慢镇定下来,好了很多。我想就算我失去了所有,只要有她们在,就够了。窗外的夜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,然而友情是寒冷初冬里一团暖暖的光。有她们在,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,可以像个小孩子在她们怀里放纵地哭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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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膝盖上的伤疤渐渐愈合,皮肤被疤壳紧在一起,稍稍一用力就痛。这倒没什么,只是走路一拖一拖的,走哪都被瞻仰。于是除了上课,室友们哪都不让我去,让我先好好养伤,帮我买饭打水。

    我吃着热乎乎的饭:“你们对我真好。”

    老大拍拍胸脯:“团团你经常帮我洗脏兮兮的跆拳道服,还帮我擦拳击手套,这算个啥?”

    婷婷帮我打好两瓶开水,放到墙壁边:“我的口语还是莫愁你帮我提升的呢,没法以身相许,提提开水还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偲偲道:“就是就是,我生病了,你还在医院陪我呢。”

    我不好意思:“都是小事而已。怎么被你们一说,感觉我好像挺伟大的。”

    大家齐声:“本来就是啊!”

    张清然打来电话,寝室一致对外,让我对张清然冷淡一点,不要那么快原谅他,事关女生的尊严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,就算我不想跟他计较,但是老大她们对我这么好,也不能轻易心软。

    张清然:“话剧没陪你看成,抱歉。”

    大家看着我,我看了她们一眼,答道:“哦。”

    张清然:“改天陪你看电影,补给你。”

    我继续装冷酷:“不必。”唉,腿上有伤,也去不了。

    张清然:“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?”

    我正想说些什么,就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喊“张清然,老师叫你去一趟教学楼”,张清然应了一声“我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“莫愁,我先过去一趟,等我给你买零食吃。”

    我还拿着电话,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。

    我转头看看室友们。

    大家相互看了一下,老大道:“看来他真不知道你受伤的事。”

    偲偲:“算他还有良心,知道买零食看电影补偿。”

    婷婷:“不过还是要□□他,让他下次不要再犯了。”

    我猛点头,听取大家的意见,只是有点走神。

    有一件事我还没跟大家说过,就是那天张清然跟伊姿慧在一起,但可能就是单纯的部长与副部的关系,我不想说出来引得她们猜想担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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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冬天把灰色涂抹进整个大学,天气更冷了,树木萧索,学生们也不爱出来了。校园里经常空荡荡的,张清然也更忙了。辩论赛决赛之后,是演讲大赛,再是学校领导都非常重视机器人大赛。

    我在记者站都看到老师让站长亲自跟踪半岛,而在种种报道后,张清然被视作种子选手,非常有天赋的后辈。我看到学校电视台采访张清然的录像,张清然凝视着那些比赛机器人,眼睛亮亮的,操控着遥控器,非常投入。

    记者问:“对比赛有信心吗?!”

    张清然握起拳头:“嗯!我们校队准备了很久!”

    我从没见过他脸上闪过那样的光,从前的奥数、其他竞赛,张清然都是一张“我很聪明”的脸,但是现在他脸上还洋溢着一种热血。

    明明都有黑眼圈,每天实验到凌晨,打过来的电话却满是兴奋。

    “莫愁,我在做我自己的机器人,总有一天要给你看看!”

    “莫愁我发现了一种新的办法,可以让机器人能动性更强。”

    “莫愁,这个太有趣了!来大学真是来对了!”

    我也被他的热血传染,不由得紧紧握着电话,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:“清然,我很开心你找到了自己真正喜爱的事!平时那些事,无论学习,还是学生会,感觉你都是游刃有余的,但不够尽兴。现在你给我的感觉,却像是找到灵魂中的自由,虽然辛苦,但是非常享受!”

    是啊,张清然本来就是理工生,处理事务虽拿手,但是大材小用。

    那段的电话顿了顿,张清然的语气更加柔和了。

    “莫愁,只有你最懂我。”

    我仿佛看到寒冬之中,张清然目光微动,轻轻浅笑。